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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我的归宿


史蒂夫.特雷弗有一本日记,曾是他的父亲给他母亲的礼物。在作为飞行员的母亲逝世后,史蒂夫得到了这本本子,他管这本年纪颇长的日记本叫“老伙计”。他从未想过要在上面写任何东西,直至遇到天堂岛的戴安娜.普林斯,他便决心每日都在本子上记录一个“不要爱上戴安娜”的理由。

 

文中的故事历经了七日,述说了七个理由。电影中故事的发生时间短于七日,因此“七日”是为服务故事而做的设定。故事细节及其顺序都考自电影。

Seven reasons I shouldn't love her

第一日

亲爱的老伙计:

说真的……

现在我坐在这里,心里有些局促。倒不是担心久未提笔,手头生疏。像样的句子我尚能写出两句,只是我犹豫,是否真的有必要在你身上大动干戈?按理说,你不真的属于我,你的扉页上还写着“一个特雷弗赠给另一个特雷弗”;封皮是海军蓝,右上角伸出绵延的一枝常春藤蔓。多年前,我曾问过第一个“特雷弗”:为什么会有海蓝色的常春藤藤蔓?他没有回答我,转过头去,脸带神秘的微笑吻了吻站在一边的另一个特雷弗。两年后,飞机失事,你传到我的手里。我也是“特雷弗”,两个特雷弗的儿子。

我理应把你束之高阁,但那显然不能使我常常记起你,更何况你又承载了那样多微而又妙的人类感情;但我也无法打造一个精致柜子将你陈列起来供人欣赏,鉴于我非名垂史册的大人物,且还有幸活着。

 

……总而言之,老伙计。我要在你这儿记录一个姑娘。一个有绝对价值被写进世上任何一本私密日记本的姑娘。那姑娘名叫戴安娜。

 

不敢相信我就这么把她的名字写出来了。

 

但相信我,我写在这儿的每个字,都是出于警醒自己“别去喜欢她”。理由?开玩笑,大战当头,时间紧迫,哪有资本谈恋爱。

 

……她是个很难、很难使人找寻理由、不去爱上的姑娘。(艰难的挣扎过后,我还是把这句写上了,真不应该。)

 

初见时,她将我从水中捞起,湿润温热的手掌贴在我脸上。我睁开眼,看到她,她一双眼睛圆且形状美丽,以好奇而柔韧的眼神打量我,像一条能游于海、能行于陆的天真人鱼。在我能够更密切地审视她的更多细节前,我觉察到了水上的德军正在逼近。

 

接着,跳过、跳过、跳过一切无法直视她脸庞的片段,一场苦役后,我被迫作为入侵的刑犯,跪在了神话中才提及的、堂皇得惊人的殿中。戴安娜站在我身旁,她无意审讯我,但她愁眉深锁。我由下向上看她,如此,她便更显颀长,双腿矫健宛如青春的麋鹿。(此句应当被划去,但考虑到只是陈述事实,留着也无妨。)

 

说到这儿,老伙计,我似乎离题了。不过按照规定,我只要每日找出一个“别爱上戴安娜”的理由,就算是顺利过关了吧?

 

好在她有一位悍母。从统治者的立场来说,她打我登岛那刻起,就将我视作带来厄运的灾星,一心想要处决我;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讲,我虽不能够确定,她是否足以锐利而捕捉到了我对她女儿的窥探,但就我所想,她是决不会首肯我这样一个“粗蛮、无耻、给她的国度带来毁灭性击打”的重刑犯开口称她母亲的机会的。

 

好在我也并不乐见此成。亚马逊的女王叫什么来着?希波吕忒。光是将这名字在我胸口缓缓重复一遍,就要花掉我大半口气,再令牙齿舌头打上几架了。

 

说到“母亲”。母亲生前,父亲管她叫作“小常春藤”,因为她活力四射,明媚如同春日。而她一生向往天空,他自然甘做她的海洋。“海蓝色的常春藤”,由来想必清晰了。

 

至少此刻,我猜想是如此。

 

 

你的老友,

史蒂夫

 

 

第二日

 老伙计:

 

今日我早早就找到了“不该爱上亚马逊公主”的理由。对,没错,是“公主”。不是那种在战后穿着及地长裙、走三十米路需要花掉二十分钟、履行安抚战士义务的公主;而是“手握剑与盾,足蹬战靴”的那种公主。此外,她还嚷着让我去替她找“阿瑞斯”——那副跟真的似的神态险些使我以为她就来自奥林匹斯山上了。

 

话说回来,这位公主竟能说几百种语言。这样看来,如果与她发生争执,我岂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因此,我还是别爱上她的好,不然势必只能听她教训我。至于动起手来……还是别做这样的假设为妙。

 

你看这算不算个合格的理由?

 

可她看起来又是如此柔顺无忧,即便提起那位希腊神话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也并未流露丝毫怯意,仿佛那场存在于她脑中的远征也全然不能使她退却。她看着我裸在池中手足无措,却连眼睛都不错开一下,我都没法直视她,请求她回避一下。说来可笑,她依旧用那种充满好奇心的、试探一件珍奇物的眼光在我身上来回巡视,使我平生出种介于羞耻与自豪之间的奇妙情绪来。

 

写下这句话来也挺叫人脸上发热的。(所以我为什么要写?)

 

她问了我数个三岁幼童才会问的问题,我竟见鬼地不忍打断她满是求知欲的问话。当知道我依凭手上的那块表安排每日计划时,她笑了:露出牙齿,眼如新月,散开的乌发使她看起来活泼得动人心魄。

 

那一瞬,那副样子,仿佛她将会永远年轻,无困于时间魔咒。

 

而我居然确信如此。

 

你的老友,

史蒂夫

 

 

第三日

 

老伙计:

 我确信这位天堂岛的“亚马逊公主”,脑子,不,思维有些异于常人。

 

有哪个正常人会解下一条小船就试图划去伦敦?会管自己叫“无性生殖”的产物?更使人称奇的是,她始终坚称自己是“泥土捏出来的,被宙斯赋予了生命”,“打败阿瑞斯并守护人类是其职责”。那位名字拗口的亚马逊女王,想必在她幼时给她灌输了为数不少的荒诞童话,并使她深信事实如此。

 

你看,今天我倒是一下子就找出不少“别喜欢戴安娜”的理由。可我却并未为此感到高兴。

 

不久前,她在我身旁睡下。闭起眼睛后的戴安娜,宁静得像收起羽毛、栖眠于枝的飞鸟。在有关那“十二本书”的揶揄之后,为维持无用的绅士礼节,我不得不绞尽脑汁终结话题,好在她抢先一步道了晚安,使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晚的夜色极美。天顶翻下了墨水瓶,笔刷将夜幕一分为二,半边墨黑,半边擦亮,撒了星点。月亮隐匿在厚厚的云片后背,光影浮动,彷如巨人在团团云朵之中提灯行走。

 

这样的月色,本不适合做任何事,更何况我们还在一片漆黑中漂于海上,安危难测。但妙的是,这样的月色却恰巧够看清我身边这只沉睡的飞鸟(现在我不确定这是否是绅士的做派了。但既然她无法看见,我这么写大约也不过分吧?)。当她闭上眼的那刻,我便张开了眼;当她在沉睡之中翻过身来,我便能将她的面容尽收眼底。

 

我可能就看了那么一眼。

 

两眼。

 

好罢,至少三眼。

 

她比月色也还柔美。

 

我希望她不要敏锐地醒来,即使发觉我看着她,也不要责怪我。

 

我想情难自抑不算过错。

 

你的老友,

史蒂夫

 

 

第四日

 

老伙计:

 今日的遭遇,若是写成一整篇小说,只怕你也不会感到讶异。

 

戴安娜是我枯燥乏味、游离在生死边缘的生活中一道明亮的闪电,气势汹汹地劈开了我原有的世界,但同时又是那么活泼、有趣,使人浑身颤栗。

 

你能不能想象,她对婴儿的兴趣比对时髦时装还要强上十倍?可她自己都还像是刚睁眼不久的幼孩。天堂岛是孕育她的子宫,而伦敦是真正的新世界。她横冲直撞,以身躯拦在一辆汽车前,惊得司机直按喇叭;兴高采烈地向街边那帮居心不良的混账小子报以热情与微笑;效仿街边的亲昵情侣牵起我的手……

 

她的手掌宽松而柔韧,握剑磨成的茧抵着我的掌心。电流像小蛇似的窜进我的指尖里去,下一秒我就甩开了她,再下一秒我又后悔了。握着这只手又何妨呢?

 

她对一切都兴致勃勃的模样,是那么地笨拙、莽撞、引人发笑,但又能够轻易使人沉迷。

 

这天,我为一件开了叉的晚礼服、三件脱了肩线的蕾丝长裙买了单,在艾塔“我告诉过她不要再随便抬腿”的无奈争辩中迎来了最适合戴安娜的着装。她从试衣间里踱出来,带着一派迷蒙的神色,而我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就在心中一乐:她竟然如此默契地与我戴了相仿的一顶圆帽,服装的颜色、样式都相配。紧接着,她抬起头来,目光与我的相撞,我一愣,急急收回了眼光:

 

天堂岛上的戴安娜仍是金色的太阳,此刻的她是寒夜里的晚星。她不会因外物而失色,只会因自身的光芒而更显耀目。

 

我不得不闪躲着视线,匆匆摸出一副备用的镜框架在她脸上。感谢我的特殊工作,使我随身装备种种应急的零件。

 

艾塔说得没错,戴上这副眼镜后,她就不再是街上最令人分心的女人;可如此便只有我才知道,她是整个伦敦市最美的人。

 

啊,我是不是忘记了记录今日“不能爱上戴安娜”的理由?我唯一能够找到的理由是,我无法在她看到每个婴儿的时候拉住她,跟她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伦敦的婴儿们不是由泥土做成的。

 

我知道这听着真荒唐,但不管好坏,都请你接纳它吧。

 

你的老友,

史蒂夫

 

 

第五日

 老伙计:

 

戴安娜.普林斯不仅是天堂岛的宝藏,现在也是在我身边的宝藏。

 

是的,普林斯。这是我给她起的“族姓”,面对那帮老顽固时急中生智的后果。在小巷里的惊人一战中展现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战斗力后(我始终不能明白她用了何种魔法撂倒那些德国人),她又在会议厅桌前大战异彩——使所有人得以领教,女性在语言学习上能有何等建树。当那帮老古董不得不扭着脸,矮下蔑视的姿态来向她讨教,我竟感到无以伦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而当她面对爵士,怒火中烧地指责所有人的不作为时,简直就像一阵夕阳下愤怒而甜美的橘色飓风,令人折服。

 

因此在当我追着她出去后,尽管在长廊上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争执,我却早已决定顺遂她的心意,应允她向我提的每个要求。

 

夜晚我带她去酒馆,会见萨米尔跟查理。我头一回见萨米尔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得一位姑娘欢心——倒不是说他往日都是随便糊弄,而是没有一位姑娘不被他那根巧舌驯得服服帖帖,除了戴安娜。试想,谁会真的对上百种语言了如指掌?而即便萨米尔能说世上全部语言,他也无法用希腊语背诵索福克勒斯的悲剧集,或是品达的每一首抒情诗。而待戴安娜痛揍威胁查理的混账后,萨米尔脸上那前所未见的神色堪称使人捧腹。

 

我的老伙计,她是如此强硬、铿锵,甚至固执得不通情理。但你或许更难以想象,码头车站前的一支奶油冰淇淋便能使她满心欢喜。她扭回头去,向着商贩高声传达惊喜的谢意,夸赞力度之大就像那日她以言语痛击那帮顽固的将军们。她侧过的脸庞是那样的夺目、纯粹,我的心底涌过一阵热流。

 

直到她与我共行桥上,经过那些伤痛惨重的士兵,原本明亮的脸庞骤然暗淡。而我的心境竟也一同荡到了谷底。

 

如果我不能使她永远展露那样明媚的笑容,我想我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我爱她罢。

 

你的老友,

史蒂夫

 

第六日

 老伙计:

 

(这一页的前三页被撕去了。废弃的纸团躺在地板上。)

 

我像是用一天历经了一场陆上海啸。

 

我看过人类用如此丰富的手段制造战争、打压敌手,我也曾开过种种形式的新型战斗机,向敌人开过炮。我进攻过,也逃离过;曾一度一往无前,但也并非时时心无畏惧。

 

可我从未见过有人不带一枪一弹,只身穿过枪林弹雨的无人区,以躯体阻截子弹,徒步辟出前往战场的通途。

 

惊天的巨响炸开在她身旁,尘土四溅,她宛如炮火中降世的天神。

 

或许她本就是天神。她所曾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有虚假;她的“拯救世界”也绝非戏言。我如何有资格怀疑她?就在她只身一人救下一整个村庄之后。我想起天堂岛上的那个夜晚,她向我发问,为什么加入军队,踏进战场,我告诉她,“因为我已尝试过事不关己,如今只能试图做些什么。”

 

这个“做些什么”,在她听来是否可笑?我猜想,她决不曾有一秒钟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为此而羞惭难当。

 

可我也满心柔情。

 

因为她此刻就在我的身旁。

 

戴安娜改写了我对世界的认知。增长了我对人性的见闻。她还赐予了我人生最美妙的夜晚。我在她睡去后悄悄起身,去往那把咯吱作响的凳子前坐下,在残破蒙尘的桌上,借一星半点昏暗灯光写下这些。

 

而她带着甘美、均匀呼吸的,起伏如同山丘的身躯在我身后熟睡。尽管战斗时强壮如同女武神,但入眠后,她仍如婴孩般不易醒来,我大可在臂膀酸痛之时暂作停歇,转过头去,凭借飞行员的傲人目力肆无忌惮地观望她沉眠中的脸庞。那一星半点火光终于在此时发挥了效用,衬得她美如薄纱下的雕像。

 

我低头看了看左腕。时针逆向拨转两周,她的脸庞还在篝火中幽幽发光。她天生弯起的红唇如同亚马逊人最英勇的弓;她的眼睛虽非蓝色,却沉静清澈如同天堂岛的海水。第一颗雪粒从她额前坠下,栖在她乌黑的发梢,我在她眼里看见了幽深的黎明。

 

我在那里面看见笨拙的自己,我的耳边飘来查理因愉悦而带着哭泣的歌声。

 

我竟想不出理由来不爱她。

 

你的老友,

史蒂夫

 

 

第七日

 老伙计:

 

(这页的页首被匆匆划掉数行)

 

我等不及今晚再在这儿记录下任何文字。我只睡两三小时,醒来便急急写下这些字。

 

我心中的愿望已经成型:

 

我要与她回岛去,回岛去。再饱览天堂岛翡翠一样的山,宝石一样的海。我要与她一道看海水涨落两岸之间,猜测不同季节的确切征候,观测星宿升起再降落。我愿向那位名字繁复的亚马逊女王屈膝跪地请求,恳请她将她女儿生命中的五六十年交与我。即使她派出最勇猛的武士,以最锐利的长矛刺穿我,我也不会有一丝动摇。她大可用那根滚烫的金色绳索测探真伪,她将知道,我所说的一切皆出自我的真心。

 

我将告诉你,最后一个“我不该爱上戴安娜”的理由,老伙计。如果我无法用有限的一生时时爱她,那我便干脆别爱她了罢。

 

而这话已然是谎言,我是那样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固在争战结束之时,我将问询她,问询她是否愿意。

 

与我共度我有限的一生。

只要我仍能活着。

我当然会活着。
 

你的老友,

史蒂夫

 

 

第十日

 

人声鼎沸。

 

红蓝相间的旗帜在半空猎猎飘舞,欢欣昂扬的乐音击打地面。孩童舒展四肢,攀上父亲的肩头咧开大笑;有人相拥,有人哭泣,有人舞蹈,有人相吻。钟声被再度敲响,一下,再一下,沉入地心,漫进空气,如同胜利的号角。热烫的阳光泼洒在石阶上。

 

戴安娜.普林斯拨开人群,由下而上,沿着石阶缓缓而上。她走得慢而优雅,细细的鞋跟敲在水泥路上笃笃响。年轻英俊的士兵朝她绽放微笑,带着局促与羞赧,胸膛起伏,汗津津的额头与两排前牙一样闪闪发亮。她报以笑意,擦身而过,朝着头顶那片黑色的屋檐行去。

 

门开启,又合上。一切人声、日光、欢笑、痛哭、喜悦、悲痛都被挡在屋外。

 

史蒂夫.特雷弗久居境外,鲜少逗留国内,这间用作办公室的房子虽有积尘,仍算整洁。百叶帘被卷起了,洁净的光线铺展,空气温和而静默。

 

戴安娜在桌前坐下。左侧的抽屉挂着精致的小锁,她打开,从里取出一本硬壳、海军蓝的日记簿。她从那个破旧的旅馆桌上找到它,不知道是主人匆忙之中遗漏,还是有心要留它在原地,待人来取。簿子保存尚好,不旧不新,四角有些轻微磨损。她伸出食指,顺着左上角探出的一枝常春藤叶缓缓摩挲,直至门在屋外被叩响。

 

艾塔.坎蒂推开门,她的鼻尖发红,脸上的神色像是忍住一场大哭后的软弱。那双蜜糖色的、常常快乐的眼睛凝视戴安娜,勉力挤出快乐的神采:

 

我来看看……他还有什么留在这儿。

 

戴安娜环顾四处:

 

我想没有了。

 

秘书小姐一抽鼻子,发出响亮的啜泣声。接着她便马上忍住了,用那种叫戴安娜难过的神采继续道:

 

我想也是。他本就不太回来……

 

但这是他的,对吧?

 

戴安娜开口,她站起身来,走到艾塔面前,朝她递出手中的日记。

 

艾塔怔怔看了一会儿。戴安娜忍不住开口,想要问询,她却突然轻轻挽起一个哀伤的微笑:

 

不......留着它吧,戴安娜。

 

戴安娜不解。

 

艾塔的目光轻点她的手腕,那双蜜糖色眼睛里的视线注视她:

 

他把他的表都留给了你,戴安娜。

 

年轻的女战士恍悟,这位民族英雄的前任秘书方才是在关注她腕上那只手表。

 

她遂应允。将吸着鼻子的坎蒂女士送出门外,分别前俯下身来,拢住她的双肩轻轻拍打。

 

人声与光线再度被抵挡门外。

 

戴安娜踱回桌前,再次坐下。她挺直了背脊,以一种庄重的姿态,轻轻翻开躺在桌上的那本日记。扉页上,“一个特雷弗送给另一个特雷弗”一句赫然在目。

 

她轻捻纸页,将日记翻至字句终结处。那页上的字迹潦草,书写它的人曾心焦如焚,出于千万种只有他才了然于胸的情绪,而现在读它的人,则再无从考证。

 

戴安娜拧开笔盖,在最末一行接着缓缓书写。

 

“是的,”她落笔道,“史蒂夫。我愿意。”随后她合上笔盖,久久盯着未干墨迹上方的最后一行笔迹。

 

那个句点因毛躁而被拉长,像是英雄临行前泼洒的鲜血。

 

她看了片刻,泪水突然漫上眼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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