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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我的归宿

【NYSM/Danack】At the corner I saw you


不写卷老师不是人了......夜不成眠。


*AU,魔术师Daniel x 戏剧系学生Jack


*一个你把我变进魔术里,我把你写进剧本里,暗吐心意,最后互诉衷肠的故事。




At the corner I saw you


一切都要怪Henley。

 

Daniel在中心广场结束一场魔术表演,坚决而不失温柔地推去几只想要抚摸他胸膛跟臂膀的手。此刻他大腿外侧的皮肤震动起来,他摸索着去掏口袋的电话,见到亮起屏幕上熟识的号码后面色了然地摁下接听键。

 

“Daniel,”对方沙哑作响的声音透过电波递送过来,摩挲他不久前被尖叫刺激后的疼痛耳膜,“你想吃冰淇淋吗?”

 

通常状况下,Daniel拒绝他的女助理就如同她拒绝其他男人一样果敢,她聪明地有点过头,令Daniel不得不时刻防备着使自己免陷阴谋诡计之中,由此他和往常一样不加思索地回绝了她:

 

“如果是借吃冰淇淋做些实际无聊的事,抱歉,不想。”被请求的人抓着马克笔迅速地落下几个签名,并预备挂断电话。但他的女助理已经先他一步确切判断了他的举动,下一秒语调大变,悠长的,带着低低啜泣的哭腔回荡Daniel耳边:

 

“我现在就在大桥边上,Daniel,”她听起来像是心都碎了,“我需要人陪伴。不然我指不定自己的脚就在什么时候跨过防护栏杆去了。”

 

魔术师喷出厌烦的气声,伸出手指揉按前额:

 

“干脆点讲,Henley。你究竟怎么了?”

 

“我失恋,Daniel,”啜泣依旧断断续续的,Daniel却总能对这种破绽显著的表演报以无可奈何的宽容,“而吃冰淇淋会让我好过。”

 

“我不知道当今社会上司还有义务解决下属感情纠纷。”他无情地道,依旧显得冷漠而不耐烦。


“可我不一样。我是你唯一的员工,而你无法失去我。”Henley这么回答他,Daniel想要反驳,张开嘴后却发觉对方所说都是事实。

 

“你是个好老板,Daniel,而我愿意为我的老板加班一礼拜。”Henley继续用她令人心碎的声音诚意无限地说。

 

Daniel可能挣扎犹豫了五秒钟。随后他第一百次毫无意外地妥协了。

 

“好罢,”他一面盘算着如何在下个礼拜恶狠狠地折磨他的助理一面答,“看在我能够当你面感谢那个抛弃你的家伙的份上。你要去哪一家?”


“就在你宅子边上那家,拐过一个角就是,”Henley的声音立即变得松软雀跃,浓重的鼻音一扫而光,“那家连锁品牌店有全国最多的自助冰淇淋口味,上礼拜他们推出了两种新产品,我还没来得及尝。”

 

 

Daniel没能换身衣服就钻进了车门,他挥手跟企图趴到车上的狂热粉丝道别,飞速地突突发动了引擎,逃离时身上还带着种种复杂的味道。十来种的香水味交错着陷进他衣裳的褶皱里,女士的或男士的;领子上沾着河岸飘来的润湿水汽;尾气夹着扬尘粘附在他发顶。而半道上又下起雨来,由此当最终下车时,Daniel的肩膀还笼上了薄薄一层潮腥的雨水气味。被上锁的车门发出急促的两声短鸣,Henley已经站在门前等待他,她惯常地戴着短皮手套,身后漏出的暖黄色灯光贴她背上,在地上投映出略显丰腴的颀长剪影。

 

“我以为你早将减肥大业提上日程了,”Daniel走到她身边时道,“不料你还有胆识让我出来陪吃冰淇淋。”

 

“这是我选择这一家的原因,他们只做低脂,”他的女助理笑得一脸不受冒犯的甜蜜,“你真体贴,Daniel,如果对我的体重少点关注就更好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推门进去。

 

店内舒适洁净,自助机器里装着满满当当,一年四季都受欢迎的各式口味冰淇淋。Henley显然熟门熟路,跳过试吃纸杯捧着最大号的冰淇淋碗,哼着小调动作轻捷地装了满大杯;而Daniel则在每个口味的自助开关下流露着愈发深刻的鄙夷之情。在向芋头,香草,杏仁等各色口味及店内数名吨位超载的客人投去轻视的眼光后,他端着克制的半碗酸橙柠檬混合口味冰淇淋去队伍内结账。

 

Henley就在他前面,甚为谨慎地捧着手里的大号纸杯,里面螺旋般堆叠的柔软冰淇淋高耸入云。她还在上面淋了许多配料,诸如坚果碎,胶母糖,数种水果切片,及点缀其中色彩斑斓的M巧克力豆子。此刻她看到Daniel的纸杯了,并在他说话前先开了口:

 

“你比姑娘还在意体型,Daniel,”她说,这话一出来Daniel就打算把口中所有体贴关心她的话语咽下肚去了。“你就不能开开心心吃点巧克力吗?你是来陪失恋的人找乐子的,却比离了婚的人还要郁郁寡欢。”她意在嘲讽对方手中的口味寡淡的冰淇淋跟他脸上长年不化的冰霜一样不近人情。

 

好,又开始了。Daniel心说,他就知道他跟他的助理无法在除台上之外的场合和平共处五分钟。这也是为什么在工作之外Daniel得避免见她,Henley有一切使他拔高声调讲话的本事。

 

“我想这也是你为什么只能捧着高热量的甜食在深夜哭诉一段不可挽回的恋爱的终极原因,”Daniel回击她,“原本我打算坐下后听你吐诉衷肠,现在我迫不及待想听你被抛弃的故事了。“他语调残酷,”你知道的,我向来乐于见你痛苦。”

 

“哦,”Henley显现出伤心欲绝的神情来,但随即变成了充满得逞意味的脸色,让人看了恨得牙痒痒,“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恋人是脂肪,而我正准备跟它说分手。叫你来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在店里吃冰淇淋怪没面子。”

 

“Henley,我希望你尚存我是你上司的觉悟。”Daniel严厉地指出,感到自己的怒火在上升。

 

“当然,我时刻铭记于心。”他的助理翻着眼睛认可了这个说法。

 

“你永远都别盼着涨工资了。”他试图用财权压制对方。

 

“正因你是掌控我薪水的那个人,我才如此恨你,而见缝插针的报复令我身心舒畅。”Henley带着毫不介怀的甜笑,“你知道的,我向来乐于见你痛苦。”她将原话奉回。


对话到这里本可以停止,Daniel自讨苦吃地收到了来自自己的嘲讽,一切都显得很公平。可他偏不,只因他是Daniel Atlas,而Daniel Atlas决不能忍受在任何一场口舌之争中败落下风。

 

有人在身后催促Daniel快走。他不耐烦地挪动步伐,一双眼还紧盯着他的女助理:“无所谓,至少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失恋,或是陷进一段愚蠢的爱情。光凭这点,我就比你省去人生一半麻烦了。”

 

Henley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已经移动到了非常靠近前台的地方,收银员不远不近的声音恰好响起来:

 

“小姐,请您付一下款,好吗?”嗓音温柔且足具耐心。

 

“当然好,”Henley头也不回地朗声答,随即手势灵活地将还在瞪着她的Daniel大力扯过,一掌推到柜台跟前,“这位先生付账。”

 

Daniel简直要对这女人怒目相向。但很快他又被那把嗓音扯过脖子去。

 

“先生…请您付一下款,好吗?后头的客人还在排队。”

 

Daniel向得意洋洋的Henley投去愤怒谴责的目光,一手去掏钱夹里的钞票。那位收银员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两杯冰淇淋放在电子感应器上称重了,显示五分之四的金额都来自于Henley那杯冰淇淋后,Daniel脸上的神色已堪称仇恨。

 

“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

 

“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要问蠢问题,好像这样就能促进世界和平似的,”Daniel尖刻地回应,他正在气头上,抬头去看柜台后是哪个蠢小子,“你没见我拿的是钞——”

 

然后他失去了他的舌头,跟声带。

 

再随后,在对方热带雨林一样浓密的睫毛,热带雨林一样湿润的眼眸注视下,他勉力找回了声音:

 

“对不起,”他破天荒地道了歉,“我情绪不大对头。不是有意对你大吼大叫。”

 

对方显然在开始时也被吓了一跳,无措地想着该如何回应性情暴烈的顾客,此时听到这席话如蒙大赦,立即露出甜酒一样的笑容,双手接过Daniel递来的纸钞:

 

“不要紧,先生。”他贴心地将冰淇淋杯搁在托盘里,零钱放在一边,稳妥地送到对方手中,“请您小心拿好。”他说话时带着清软的鼻音,他一定有异常美妙的声带,跟Daniel所见识过的所有声带都不同,魔术师这么想着。

 

然后Daniel如同饮了一瓢从他笑窝里酿的酒,晕乎乎地踩着步子回了座位。

 

这个晚上的后半段,Henley再恼人的话语都没能激起Daniel的愤怒。他三番两次越过女助理的肩膀,以一种毫不不经意,但又害怕被发现的姿态快速地扫过收银台,都无一例外失望地觉察对方在尽心尽责地服务顾客,百分之百心无旁骛。

 

他对每个人都展现那种万无一失,却毫无做作的微笑。熨帖又极富感染力的笑意扎根在Daniel的脑海里,他不禁为这店里所有人都得到这样待遇,而他并不因此特别而黯然失落。

 

他有个跟他笑容一样使人易于接近的名字,叫做Jack。Daniel回忆着他胸前铭牌时如是想。

 

夜里他与Henley在门口和平分手。对方因最终逗弄他而得不到半点反应失去兴致,并在临别前给了他一个香水味十足的紧致的拥抱。他们争吵总是不超过十分钟,这也是惯例之一。看着Henley坐上跑车扬长而去,尾气伴着尾灯消失在视界里,Daniel缓缓向着自己的座驾走去,脑中却缺少来由地冒出了他与Henley今晚说的那句:

 

至少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失恋,或是陷进一段愚蠢的爱情。

 

Daniel突然觉得这句话在他生命中的可靠性岌岌可危。


这一切都怪Henley。最终他推出结论。


 


 

Jack谁也不恨,他只恨他自己。

 

他的同事James因远房表哥结婚而临时赶回了德州老家,走前央Jack替他代一晚夜班,而后者则意料之中态度柔和地允诺了。Jack的大学课程通常安排在下午,因此他都在白天兼职上班,夜晚则跟创作伙伴们去派对或酒吧喝上一杯,偶遇些有趣的人或见闻,回家后稍作整理加以想象,书写故事至深夜。他凭借鲜活灵巧的叙述以及聪明紧凑的笔调赢得了一票忠粉,前个月有位纽约书商致电,意表如果今年年底前Jack能提供给他有趣素材,便乐意为他出版图书。这个消息使得步入大学不久的Jack难掩兴奋,而缘由之一则是来自于,他不日便可摆脱在冰淇淋店兼职的时光了。


他偏爱绵软的甜点,但却有怨于按部就班,毫无趣味的机械性工作。在维持一整晚素质如一的微笑接待顾客后,Jack再度确信这是份与校内戏剧课程无趣程度不相上下的兼职,再多一刻钟他脸上就会呈现出昏昏欲睡,破绽百出的笑意来,直到那位客人夹裹着寒气掀开玻璃门,一阵冷风一样刮进了室内。

 

他一进门Jack就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他,不仅因他大步冲进门如同寻求避难的身姿,还因为他身前那位曼妙丰满的皮衣美女。她一步两回头地对身后的男人说话,而后者眉峰紧蹙,神情不悦。Jack过早地关注到他,而对方则对他的视线毫无觉察,直到Jack因过于频繁地偷瞄他而在三分钟内连续找错两次零钱,他的客人终于不负所望地被那位火爆的美人一掌推到了柜台跟前。

 

接下来的半分钟内,Jack被他吐出的一连串泛着怒意,讥讽意味十足的话语震得不知所措,立在原地。

 

他原想着说些什么的,那种与为自己开脱无关,又同时能够起到安抚对方情绪作用的话语。可在他拿定主意前,对方已忿忿地用一种过于干脆的姿态仰起头,像是还要恶战三百回合;可就在与他目光相接的那一刹,他像个被拧上开关的龙头一样止住了滔滔不绝的恶语。

 

Jack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他也以同样滞笨的目光回馈他,好像之前所有的妙语连珠都是假象一般,如若巧妙地进行人身攻击也算妙语一种的话。


而后Jack看见他冷硬如萤石的蓝眸软化了,涌出股股歉意来,却又在很短时间内被收住,不动声色地掖回眼底。

 

“我很抱歉。”他这么说,声音与方才判若两人,但Jack发誓他真的有感受到他满怀浓烈愧意的歉疚。他猜他平时不怎么跟人低头,且对道歉的方式一无所知。

 

Jack心中漫上惶惑混杂着满足的知觉来。他忙柔声表示没有大碍,接着服务周全地为他找回零钱,将盛有冰淇淋的托盘递送至对方手上。

 

他迟疑地端着托盘走了。转身前又看了Jack一眼:用那种怀着柔和审视的,精准无比,但必要时可刺穿灵魂的敏锐眼光。

 

那一下子,电光火石般的,Jack感到从舌尖蹿起深入到灵魂深处的一阵酸麻,他足趾都连带着开始颤栗。

 


夜晚在论坛上更完新章后,Jack在笔电前久久思索。那双蓝萤石般融化了一半的眼眸在他脑内徘徊盘旋,他忍无可忍地长出一口气,关闭滴滴作响的消息提示,褪下马甲,转而登上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僻静小号。他闭上眼,将夜晚的整段经历在脑内一一回放。

 

“我遇上了一个有趣的家伙。”他这么敲字道,“他莽撞地冒犯了我,又在事后向我道歉。他是那种一看就很聪明,又因过分聪明而带点不可避免的混蛋气质的能人,会因魅力大受欢迎,或因傲慢饱受唾弃。但这些不重要,我想写他。”他敲定句点。

 

Jack很快收到了回复。

 

“你找着真命天子啦?”那人这么留言道。Jack一悚,定睛凝视后,他放松地,含有几分无奈地微笑起来。

 

只有他的大学校友兼现任室友Lula,才能准确地知晓这样不起眼的,除去简介后几乎一片空白的账号,再以上述近乎鲁莽的方式在他的更新下留言。

 

“相比起这,我更担忧你。”他回复道,“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你在哪儿?”

 

右下方的消息提示很便快闪烁不止:

 

“就在你门外,所以,快开门。”

 

Jack一惊,门已经被咚咚地扣响了,以一种魄力十足又极富节奏感的方式。他翻滚着去开门,期间踢飞了一只拖鞋,待到门在眼前洞开,他见捧着内衣的Lula立在跟前,咧嘴活泼地跟他露齿问好:

 

“我的卫浴设施出了问题,借你的用用。”


“那你可以直接敲门,Lula,而不是在我的社交账号下麻烦地留言。”Jack以不带谴责的柔和语调说道。


“我想你大概在构思什么鸿篇巨著,担心打断你思路,才事先打个招呼。怎么样,我是不是你遇见过的最贴心周全的好室友?”她一面说着,一面一点不客气地朝里挤,将卧室的所有者挤到了一边的书桌上。


是,如果能够不把我挤到坐在桌上就更贴心了。Jack暗自想着,一边咬牙叹气,装作对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随后他坐回床上,盯着页面上孤独的,散发莹莹白光的界面发了会儿怔。在隔壁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的时候,他终于信念坚定地掏出电话拨号:

 

“James?不不,店里一切都好。没有岔子。对…”然后他顿了顿,努力使自己显得音色如常。他轻轻吐气,令自己听去不那么可疑的心虚,“我是想,如果可以,你不必这样急着赶着回来。我愿意帮你再代一天晚班…哦不,别谢我James,我对于能帮上忙倍感愉快,真的。”

 

他搁下电话,对着已经黑屏的电脑中映射的自己陷入了一阵意味不明的傻笑。

 



Daniel一点也不喜欢街角的那家连锁冰淇淋店,尽管它离Daniel住的那栋独层单人小别墅只有一条街,绕过拐角就是。它也不是那么意义严明地就立在拐角,旁边还有一家洗衣店,每回Daniel路过时总能耳闻隆隆的机器旋转声,促使他皱着眉头加紧步伐。但作为举国上下最受宠爱的连锁品牌之一,这家店常常不论冬夏都塞满了人。Daniel挣扎再三后,终于为自己找了个“迎合潮流”这样的蹩脚理由,由他的双脚带着他来到了店门口,现在他正如愿以偿地坐在正对收银台的一张座椅上。

 

然后他很快便发现,他给自己找的借口错误地多么可笑了。

 

他在排队时尽量地拖延时间,装模作样摸遍了身上每个口袋,而收银台后的那名叫做Jack的年轻收银员睁着他湿润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流露出过于显眼的担忧与关切。Daniel几乎因这种目光而胸口狂跳,最终他在身后那个高他一头,满脸通红,有显著俄罗斯血统的棕髯大汉暴跳如雷之前变魔术一般掏出了钱夹,而收银台后的年轻人显然在那一刹为此松了口气。

 

“三点四五美金,先生。”他语调轻快地报出数额,朝他展露两排莹白洁齿,叠在眼角的笑纹熠熠闪光,“现金还是刷卡?”

 

Daniel将面值五块的钞票递过去,并慷慨地将余下的零钱作为小费,端着他一如昨日寡淡的冷饮走向了身后的座位。

 

他不确信Jack是否在向他递出冰淇淋时朝他抛出了额外附赠的微笑,其他人所没有的待遇。但也可能他一直在冲他笑,而Daniel则被他过于炫目的笑意闪花了眼。

 

当下Daniel正心安理得地坐在最靠近柜台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拿着塑料勺捣弄杯中的冰淇淋,目不转睛地盯着五米外不停忙碌的人瞧。

 

Jack具有一种与攻击性全无关系的漂亮,温和僻静地如同太阳下起伏的海水。他拥有每个漂亮人儿都该有的漂亮鼻梁,及到鼻尖处走势略略含敛,使他笑起时有促狭之美;天真的弯唇时常含笑,待到真的提起嘴角大笑之际,那流泻笑意便如同初春时解冻的温柔河流。



而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Daniel在心中闭上眼默念,若他真有胆子直白,猛烈地瞧进去便也好了,可他没有。



他的男孩有一双不知疲乏的眼眸,对万事怀有一视同仁的脉脉温存,光想及他用这双盛有过度善意的明眸成日凝视往来的陌生人,Daniel就产生出几近心痛的不是滋味来。



没错,Daniel已私下称他为“他的男孩”。在他万无一失,封闭固执的想象空间里,他才能够安宁地,不知耻地静静拥有他一段时光。



直到这种情绪上的短暂宁静很快因为自己也是陌生顾客中的一员而变得站不住脚,他的镇静再度被毫无控制感击垮,诱得他开始新一轮的焦灼,毛躁,不甚安宁。


Daniel有着连他自己都无计可施的无常脾气,但他从不觉得是毛病,自然也从不想法子去医治,但他总能大度地顺应自己所有任性的,无理可循的坏情绪,譬如现下,他被突如其来的失控感顶撞地躁郁不堪,连一刻钟也不愿再待下去了。


于是他抓起外套急匆匆地绕过零星座椅离开,不知节俭地浪费了几近完好的冰淇淋在桌上融化。经过前台时他可能潜意识里冲动地停顿了滴答一秒,但最终还是毫无犹疑地推门走了,不断开合的玻璃门带起一阵疾风。

 


Jack在门的晃动幅度逐渐减小,直至微不可觉后抬起头来。他瞟了一眼门外,潮水般的一片漆黑将他所希冀见到的背影吞没得一干二净。他收回短促停留的目光,在柜台后踌躇了一下子,直到确定每位顾客都安详地坐在位置上安心享用甜品,且不再有新上门的客人后,踏步到了离开客人先前坐的那个位子上。


承过重的皮沙发上还留有浅浅的凹印,年轻店员能想象他拥有与普通人相似的温热体感,并不如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冷硬,犹如在地底下躺了一个世纪的石灰岩。空气渗着极轻的薄荷味,许是特定品牌的须后水。


随后他的目光移到了桌上原封未动的,正缓速融化的浅色固体事物上。是酸橙柠檬混合口味,Jack敏锐地分辨道,他的客人喜欢这个酸味儿。尽管他没怎么动杯里的冰淇淋,但Jack莫名地认为这口味跟他相配。


往后冰激凌机里需要更多的酸橙柠檬味。Jack在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投进回收桶时打定主意。


而他则需更长久地在夜晚来临时待在这间店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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