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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我的归宿

【Parksborn】Moon Killer (3)

*过渡章......已经不知道怎么分节,好忧愁。

 

*真的全部腻腻歪歪在谈恋爱。写完后很想打自己:简直不是我风格。

 

*我也着急彼得慢慢吞吞,下一章开始会让他快进。大家不要烦他。

 

(1) (2)

 

四.

 

 

我的生活突然翻天覆地。

 

当然不是说我突然一跃住到了远离海平面几十丈的头等舱,或是跟麦肯互调职位,开始由我指挥他趴在厚厚地毯上清理烟屁股。有时候翻天覆地不用拿金钱,名势甚至是运气作筹码,一条船头风中飘荡的红围巾就能将我拉离泥淖。

 

那夜过后的清晨,我早早拎着水桶到甲板上开始一天作业。那时天光还薄,雾气尚未汇聚也未消散,远处海平面怀抱眠憩的漫漫长云。世界除了海水和引擎都在沉眠。

 

新的伊始。我心中静静说。地球自转过半,昨夜即是历史。十小时前我还是人们幻想中才华横溢的怪诞作曲师,少女们用澎湃的想象力在脑海中为我镀金,但天亮之后,我依旧伺候着甲板和头等船舱的高贵地板,唯一慰藉或许就是姑娘们涂着蔻丹的鲜红十指,转动时随着裙摆一道闪闪发亮的瘦削肩线。她们嘴角噙着白露般的笑,是这艘巨轮上仅有的天真。

 

也还有其他慰藉。比如迎头立在黑色海风里招展花瓣的紫罗兰花,颜色深艳,神情寡淡,好看得吓人,一蹦进我脑海就被我驱赶————我不敢想,一想就心别别狂跳,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拧干水,抹布平铺在地上。然而我没来得及感怀甲板上那片可爱的金色阳光,重重阴影就像围城一样压拢过来,将我目所及处堵在昏暗之中。

 

锃亮的尖头鞋戳进视线,头顶盖下来一片不近人情的问候:

 

“帕克。”

 

是,麦肯先生。我在心中答。请别让我擦你的皮鞋,也不要告诉我地板从哪头擦起。我手上没有黑色鞋油,而我对整条船的构架了解好似熟知我的骨骼。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完全出离剧本之外:

 

“你不用再干活儿了。”

 

我大吃一惊,一下子抬起脑袋。赦免令来得太快,击得我眼睛一黑。待视线清明,我的眼中没有出现皱纹折叠的脖颈和额头蜡黄的干枯老脸,而是一张鲜活饱满的年轻面孔。他开了口,声音像喉间掬了一捧山泉:

 

“早上好,彼。”

 

我怔怔看着眼前贸然出现的人,感觉到眼角开始嗞嗞冒烟。不仅因为前几秒我脑中的幻想成了真,还因为他那异常熟络但毫不扭捏的称呼: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亲近地称呼过,好像我们已经做了多年的好友。

 

“你好……”我从地上撑起身来,脑袋震惊,“你怎么……”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擦地板了。”我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还不到一刻,麦肯的声音就强硬地插进来,“好好做你的调音师,待在头等舱的礼堂里,守着你的钢琴吧。”他鼻子里呛出一声轻哼,忿忿不甘,“谁叫你得罪了斯塔克?不过现在虽然短暂地如你所愿,”他呲牙着牙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狡黠,“三天一过你就成为这艘船上的历史了。”话毕他对我一笑,笑容用力,带着狞意,像要把影像刻进我眼底,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交待利落干脆好似遗言,期间没有看过身后的少年一眼。仿佛他只是隐形人,即使是抵着肩膀擦身而过也毫无触觉。

 

麦肯的脚步声离我老远的时候,我才想到回头看眼前的人。他的脸浸泡在刚从云后露脸的晨光里,稀薄的玫瑰色混着金粉扑在他脸上,微风拉扯他脖颈上的褚红色围巾。他的下颔微微扬起,眼神闪烁又真挚:

 

“从今天起,你归我管。”

 

我一下子被他脸上的笑意闪昏了头。

 

 

 

我的得救如此简单,没有一点挣扎和波澜,救我解脱的人甚至不置一词,他只站在身后笑一笑,几小时后的现在,我就已经身着尚且体面的衣服,背着手走在甲板上,像任何一个乘客一样————此刻甲板上已经有了闲闲散散的人,各行其是,而我混在中间,出乎意料地和谐安宁。

 

我叫他哈利。没有姓氏,只有哈利这么样的一个称呼,广受欢迎但听起来依旧很聪明的名字。叫他的时候我清清喉咙,斟酌语调,小心翼翼:

“哈利……”

 

“嗨,扶我上去,”他根本不在听我说话,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兴奋,鼻尖沾着小麦色的活泼阳光,“你扶着我,我一路走。”

 

我被打断了思绪,抬头见他已经兀自踏上了船沿,窄窄的沿边恰好盛下一个脚掌,通着到长长船尾仿佛陡峭通道。我看了看甲板上三三两两一簇簇的人群,又低头望了望栏杆下的一层甲板:

 

“哈利,我觉得,不大妥当……”

 

但他已经把手递过来了,而我不加思考地伸出手去接。他一掌按在我手心里,变成了我托举着他的手,牵引他用这种离奇方式走在通往船尾的一条路上。几秒后我就后悔了:哈利即使是用这种跌跌撞撞的步伐走在一条不被允许的路上,姿态里也全是灵动和优雅。可我不能够总迁就着他,或者讲迁就着我不被控制的理智————我应该跟他好好谈谈,他在十几个小时里让我的人生大转舵,我却对除了他的名字和美貌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清清嗓,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

 

“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哈利一手撑开保持平衡,脑袋转来转去欣赏风景,听到我的话随口应道:

 

“谈什么?”

 

我对他这样的轻描淡写感到奇怪。他莫名其妙闯进我生活,每一步都无缘无故,但我一颗心却对他妥妥帖帖,我匪夷所思,惊奇这魔力的同时也惴惴不安:

 

“说点你的事情……或者我们的事,”我仰起头,眯着眼看他背着光的脸,“我的生活突然转了向,因为你。”我耸了一下肩膀,又意识到不能动作太大,合了合肩胛,“但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哈利的脸朝我转过来:

 

“你是想说斯塔克的事情吗?”见我挤了挤眉毛表示肯定,他一下子大笑起来:

 

“有什么可担心?我们现在不正在做该做的事情吗?”

 

我摸不着头脑。他说话大约也和行为举止一样怪异,不按常理出牌,随每一刻心情变化涨涨落落,跳到哪里都算数,而我的智力则远远跟不上:

 

“我说正经的,我不想被丢下船喂鱼,但事实就是,我真的不会写曲子,”我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使对方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好了,连麦肯都炒了我,让我一心一意待在钢琴边————可我哪里完的成任务?”

 

哈利边笑边吐出口气:

 

“所以我才拉你来这儿散步。你以为艺术创作是什么?”他展开手臂,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生活的一切体悟。在琴边闷声不响永远造不出好音乐。海水也好陆地也好,也许你在甲板上走一走,夜幕降临时就能够写出一首好曲子,有情人作陪或许更妙,”他撑着我的肩头从船沿上一跃而下,我刚还沉浸在他话里若有所思,被他的大幅动作吓一大跳,伸手一截,恰好搂着他腰将他从高处抱下来,而他的手掌则贴着我的脖子。他贴着我鼻尖朝我一笑:

 

“彼得,你看我像什么?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的来历身份。”

 

我被这分外亲昵的姿势吓得不轻,此时青天白日,我有些害怕人言可畏,但又动弹不得,只得就着僵硬的呼吸作答:

 

“你你……难道不是钢琴师?”

 

哈利哈哈大笑,像是料到我会这样回答。趁我还沉浸在不知所措里,他已经放开我的肩膀,一下离我一丈远:

 

“当然不。”接着他撑开两臂,在混着海腥味的橘红色阳光下转了个圈,衣摆呼呼响:

 

“我是个诗人。”

 

我惊呆了。

 

不为他惊世骇俗的回答,只因为那一瞬他在太阳底下展现出来的惊人之姿。这个季节已经步入凉季,一到夜晚海水泛冷,早晨空气里也带着凉丝丝的水汽。哈利穿了件薄大衣,衣摆过腰,领子立起来贴着他瓷白的一圈脖子。他着一条常人极难驾驭的洁白西裤,跟他脖上挂的褚红围脖相匹配,色调胆大分明;他的金发熠熠高贵,蓝眸脆弱深沉,姿态落拓不羁,一瞬间他的美就如同一道霹雳,斩得人神经一麻。

 

我知道这种时刻沉溺于此十分不耻,因此找回理智后我极快做出反应:

 

“别说笑!我听过你弹琴……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练成。你一定是音乐上的行家。”

 

而他却笑意更深。不是那种善意的笑,更像是对着不谙世事的稚龄孩童说教时流露的意味深长,这令我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能够这么狭隘地估量天分在做成一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他依旧眼带笑意,语调却已经不可遏地掺杂了隐约的自傲,但模样又让人觉得他实在担得起,“如果我只用天分弹琴,当然也能只凭天分做一个诗人。”他走到我鼻子底下,目光直直落入我眼底,“每个钢琴师首先都得是诗人。”

 

我被他的理论打败。张了张嘴发不出声,觉得他说的一切都对————

 

或者讲,如果有一个跟哈利一样的人站在我面前,用那种姿态和我说话,大概他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点头。

 

他的美貌根骨也是天分。而他用天分作弊。畅通无阻,战果丰硕。

 

“你不信也好,相信也罢,”哈利继续道,“不仅是音乐和诗句,绘画也是一样。有的人以为天分是无稽之谈,其实最多只是无能者的慰藉。”他伸出手指着前方,“看那边。”

 

我顺他手指方向看过去,见到高高桅杆下站着个男孩,约摸八九岁,面前立着画架。他正对着船栏外的大海写生,因为年纪小手脚尚未长开的缘故,脚下还垫着增高的厚书籍。这样一来他就恰好比画架高出一截,画笔顺着手腕转动运用自如。

 

“我现在就可以证明你看。”哈利露出微笑,迈步向男孩那边走过去。

 

我忙跟着他走。心底里隐隐地生怕他对那孩子做出骇俗的怪事,就像担忧越美的花越有毒。

 

然而随着我走近那个孩子,我马上后悔,转而开始为哈利担忧了。此时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男孩子的衣着,领口花边和袖子上的纹路: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或许父母还颇有名望————这种家庭的孩子往往很难搞,继承父母的偏见就跟婴儿学会嫉妒一样容易。

 

“嗨,”我听见哈利跟他打招呼,语气轻快,随意地像是捶了一下老伙计的肩膀,“能看看你的画吗?”

 

那个孩子抬起头来。我看见他的眼睛:明星一样,但寒冷,警戒又倨傲,一头卷发梳理地得体又活泼,给他梳头的人一定动了不少小心思。

 

真是典型的上层阶级家庭的孩子。

 

哈利没等对方作答就已经伸过脑袋去看那幅画。他瞧了它几眼,眼神还停留在画上,只是把手摊平到那孩子的眼皮底下:

 

“笔给我。”

 

那孩子显然被这种唐突的方式骇到,一下子皱起眉毛:

 

“你是谁?为什么我得听你的?”他头颅昂起来,语气十分傲慢。

 

哈利把脸转向他:

 

“我帮你改几笔。改得不好,我给你五镑,你再买一打纸重画;改得好,我不要报酬,你说一句让我高兴的话。怎么样,成交?”

 

我差点笑出声。这算什么交易。

 

那男孩子见到哈利的脸,瞳孔骤缩了一下。眼里流露出不明所以的情绪————极其微小,但我捕捉到了。那是对完美艺术品的赞叹和喜爱。这个孩子的审美情趣好歹没有跟着家教一道走偏,我心说。

 

“五镑,我一天的零花钱能有二十镑。”他嘟囔着说,但还是把画笔塞进了哈利手里。

 

哈利对他笑一笑。一接过画笔,他就毫不怜惜地将笔头在颜料里浸蘸,兑了点水即拉开手臂在纸上涂抹,姿势夸张,来回动作迅猛,我简直看傻了眼。

 

半分钟后他停下动作,将笔一搁,起身抱臂,盯了两秒成品后满意一点头:

 

“这样好得多,不是吗?”

 

趁着那孩子孩子犯愣,我凑过脸去看他的作品。那原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水彩写生,色泽寡淡,意境纤巧,忧郁又清雅,但哈利却用上了大红橘色的颜料往上染,即使是兑上了水,色泽还是突兀鲜艳,直直扎人眼球。我开始觉得晃神,但再看几秒,心中却升起了怪感:这些看似随意挥洒的笔调其实处处有妙招,如同富有魔力,多看后吸人眼球,好像陈列展馆里那些颓唐又高深的艺术品,令人沉沦。

 

那个孩子显然也被惊到,大概是他的老师还没有教授他如此随性洒脱的作画风格,他呆呆看了好久,眼里的警戒傲慢早已荡然无存。

 

“怎么样,我赢了吗?”哈利在一旁道,好像赌局未开始就注定赢家是他。

 

那孩子闻言回过神来,看着哈利,咬咬嘴唇,眼珠子上下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哈利毫不在意:

 

“你快想想能说什么让我高兴的话。我可很难取悦。”

 

这简直是耍无赖。但他说这话的时候转动脖颈,姿势自由优雅,好像他是落魄贵公子,吹了一夜海风后,指夹香烟也能像手捧一朵玫瑰。站在一边的孩子看得睫毛都不眨。

 

过了许久,那孩子看看他,又看看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先生,你很漂亮。和你身后那位先生站在一起尤其般配。我很乐意给你们画像,如果有这机会。”话毕他歪过脑袋,露出一个非常纯真的,真正洁白像九岁孩子的笑容。

 

我已经呆在原地。而哈利却笑得不能自已,他快活极了,笑声好听又大声,好像真的撞上了一件天大乐事。随即他掏出张纸币给那孩子:

 

“这是五十镑,你这句话的报酬,你今天可以不用向你妈妈要零花钱了。这是我听过最能够取悦人的话————祝你心想事成,成为大画家。”说完他拉过还在原地的我的手腕,转身就走。

 

等到那个男孩子小小的影子离我们好远,我才敢转过头去看身边人的脸。哈利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他察觉我在看他,便对过来瞧着我:

“你耳根好红。”

 

“你出手好阔绰,”我却答非所问,“你真只是海上的流浪钢琴师?”

 

他一听这话笑意更深,嘴角纹路一览无余:

 

“彼得,你真死脑筋。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云游诗人?唯一特别就是我漂在海上。”

 

但我心中却深深不信。尽管他的风度和诗人趋同,但他的野性里掺杂着莫名其妙的典雅,时而又美得甜蜜腻人,我捉摸不透,也没人捉摸得透,他美丽得惊人又克制。

 

“你要只是诗人,我们三天后就完了,”我一摊手,“谁来写一首中听的曲子?”

 

他却敛起了脸上笑意。突然认真起来一般,一手搭上我的肩膀,鼻息在下一秒离我极近:

 

“你想领略真的音乐吗?”他道,语调缓慢,咬字清楚,态度严肃像在邀请我当他舞伴。“晚上有地下音乐会。可否赏脸参加,帕克先生?”说到这里他又浮起笑意。

 

我怔怔看着他。他离我太近,我可细数他扑闪的睫毛。一张难以言喻的脸:他是奇怪奇妙的混合体,美得极具冲击。我在脑中遣词造句,却最终发现形容词在他身上最无用:不能烘托,只是陪衬。他即是美诗美画。

 

我脑中回响起那个男孩子的话,心想,若我能跟他并肩匹配,那必定是上辈子拯救过整个美国。

 

他太美。我心说,与他恋爱,必定日日如同初恋。

 

可惜他看上去对恋爱此事根本瞧不上眼。我暗暗叹气,觉得额头晦暗。

 

哈利对我扬起眉毛,眼光里有询问。

 

我如何能够拒绝?口中话语脱口而出:

 

“当然。荣幸之至。”

TBC

PS:最近真的好忙,写的东西晕头晕脑,希望大家不要嫌弃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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