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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我的归宿

【段龙】如何征服一个班级(短完,撒糖向)


 写完这篇文后开发余留的脑洞。。。被收养的小孩子龙哉,依旧干老一行的警官郁夫。

栗子角色幼龄化,感觉开了个栗子园

欢脱向,温情向。所有虐点都是幻觉(何

可看作是段总“如何养成动口不动手的知性黑道“的成才道路。

一篇不正经又正经的文。

************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动手动脚,要做个好孩子。知道吗?”段野龙哉出门前龙崎郁夫这样嘱咐他。

 

那时候段野龙哉正把书包袋子拎到肩上,他恨这样的装束,包括摁在他头顶的小黄帽。他坚持觉得“如果今天出门注定遭遇不测,那么即使在马路上蹲下身也会被车撞”,身高才是关键问题。

 

“你教我的那些也不行吗?”他问,任由男人把帽子盖在头顶。他理了好久的发型被完全挡住了,只露出一片额头。

 

龙崎郁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龙哉。如果你滥用我教你的格斗技巧,用来欺负同学,今后就再也别想学其他新招数了。”

 

“学了招式不揍人的才是傻瓜。”男孩子转过身去轻声嘟囔,把帽檐向上抬了一点,一缕头发滑了出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段野龙哉转过身来,仰头望着年轻警官:

 

“用脑子可以吗?我不动手。用脑筋解决问题总行吧?”

 

龙崎郁夫想了会儿。确定这句话没什么破绽后,点点头道:

 

“可以。会动脑筋是好事————但是绝对不可以做坏事。”

 

段野龙哉点点头:

 

“当然。”心说:好在法律没有规定哪些是坏事。

 

“现在可以出门了,”龙崎郁夫说着将便当盒塞进他的书包,一面撬起他的帽子把那缕头发粘回额头上,“路上小心。”

 

“我知道,”段野龙哉老早蹦到了门口,蹲下身把脚挤进鞋子,起身回头:

 

“再见。”

 

“等一等!”

 

“什么?”

 

“称呼呢?”龙崎郁夫双手叉腰,“我教导过你要懂礼貌。”

 

“哦,”小孩子脸上咧开了然的微笑:

 

“再见————郁夫!”

 

然后趁着警官冲上来揍他屁股之前拉开门一溜儿跑没了影。

 

剩下龙崎郁夫对着“哐当”一声响的门发呆。

 

 

一出门段野龙哉就把帽子从头顶上取了下来,飞奔到楼角处的防火栓那儿,对着玻璃把头发扒好:他一定要保证自己在进教室门前一丝不苟,从头发到脚趾。龙崎郁夫喜欢把他的头发抓得跟自己一样蓬蓬松松,但段野龙哉照着镜子的时候只想到了隔壁班的小山一美:

 

难看,真难看,一脸傻气,好像被人卖了还能乐呵呵地帮着人数钱。

 

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出现在教室里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有了领地意识,不仅喜欢在周边圈出一块地,生人勿近,还在内心默默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而段野龙哉的分法就是以智力一决高下,辅以情商打分,综合下来一平均,他自认傲视群雄。男孩子们很蠢,而女孩子们都忙着爱班里最聪明的男孩子————如此一来,段野龙哉堪称春风得意一时无两。

 

但是十一岁的男孩子怎么可能真的全无烦恼。女孩子们开始暗恋的时候,早熟的男孩子就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宏图大业了。有的男生吸着鼻涕抽陀螺时,另一些就早早开始想着如何让班里其他所有男孩子听命于他,段野龙哉属于后者。昨夜上床前他在本子上涂了班中最难缠的四大对手,趁着龙崎郁夫困意朦胧的时候问:

 

“如果我不喜欢班里的人,可以用拳头揍他吗?”

 

还沉浸在困意里的警官顿时睡意全无,一双眼瞪得黑白分明:

 

“绝对不可以!”龙崎郁夫一脸正气,“怎么可以打同学?”

 

“但是他们有些真的很讨厌。”段野龙哉撇着嘴坐在床上晃腿。

 

“讨厌也不可以。随便揍人是违规的。”龙崎郁夫据理力争。

 

“规矩也是人定的,”床上的人无所谓地抬眼看着年轻的警察,“班级规定上没写这一条。”

 

“那也不行。”龙崎郁夫有些生气了。他觉得段野龙哉在胡搅蛮缠。

 

“我就轻轻地……”

 

没有说完段野龙哉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龙崎郁夫的眼里已经涌出了失望跟不解。

 

 

当晚段野龙哉没有得到龙崎郁夫的晚安吻。第二天早晨他起床在本子上重重地把那四个名字圈起来:

 

他一定要收服他的对手。

 

但绝不能用揍的。因为他还不想跟晚安吻说永别。况且龙崎郁夫说的,段野龙哉往往是能不做就避免做,他害怕见到这个年长他十二岁的男人生气。

 

 

段野龙哉带着一腔决心迈进教室的时候,大麻烦立刻就来了。

 

“转学来的,你昨晚放学没有值日。”他一落座就有人站在桌边。

 

段野龙哉顺着桌角看上去,见到一件服服帖帖的小马甲,衬衫扣子扣到喉咙口。领带熨得一丝不苟,外面罩着才是校服。再向上看去,果然,平头,抱胳膊,一张脸不会笑。

 

“你去告诉老师。”

 

“什么?”对方愣了一下。

 

段野龙哉不动声色:

 

“我转学过来之后值过几次日?”

 

小马甲侧着脑袋想了想:

 

“一次也没有。”

 

“那不就好。”段野龙哉掏出书本摔桌上,“你直接告诉老师,叫她跟我谈就成。”

 

少年一下子睁大眼。过了几秒后发觉段野龙哉此话当真,瞪了他一眼,扭头转向他的前桌:

 

“喂,不写作业的,”前桌的男生闻声把头转过来,他正拿着一叠水彩画片逗得旁边女孩子咯咯笑:

 

“啊?”

 

小马甲不管他一脸不明所以,一手指着窗台:

 

“这玻璃是不是你打破的?”

 

男生一愣,随即立马“嘿嘿嘿”,一排白牙闪闪发亮:

 

“啊啦……不好意思,昨晚走得急了,直接跳窗出去的。”

 

“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走正门?正门的意义何在你晓得吗?正门的意思就是让你好好走,不偏不倚地走,堂堂正正地走,跳窗户是什么?跳窗户是小偷小摸,是贼才爱干的事……”

 

旁边的女孩子“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这下子男孩子不乐意了,一张笑脸垮下来:

 

“高仓奏,”他声音不大,却山雨欲来:

 

“你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影响我把妹?”段野龙哉看着他的背脊,闲闲接了一句。

 

男孩子的脸色一下子不对了。但叫高仓奏的小马甲却换上了一脸迷茫,睫毛一扑一扑:

 

“什么叫把妹?”

 

没等有人回答,一阵乒呤乓啷已经炸响在教室另一端,高仓奏被激得猛一扭头,眼见后神情大惊,立刻拔腿冲过去:

 

“总打架的……!给我住手!”

 

将“什么是把妹”远远抛在了脑后。

 

三秒后传来“嗷”地一声,哀嚎声突起:

 

“泷谷源治!我绝对放不过……你……”

 

稚龄笑声响起来,混着一对力道十足的小拳头砸在桌上的声音“砰砰”作响,简直犹如小霸王来袭。一袭黑衣的小男生迈腿费劲登上课桌,校服里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领子崴到胸口。食指一伸,口齿略带含混:

 

“我,小霸王!”后脑勺一条小辫一点一点。

高仓奏爬起身的时候,上课铃恰好打响。他洁白的前胸已经沾上了一小块污渍,衣摆也揉皱了。看着自己的衣装,十岁出头的男孩狠劲瞪了一记还立在桌上的小霸王,走回座位时路过,又附带送段野龙哉跟前桌把腿架在椅子上的男孩子一枚白眼。

 

但他刚一落座,屁股就沾到了地上。身后有人道:

 

“啊。抱歉,今天不巧腿长了点。”讲着将脸色死灰的高仓奏从地上搀起,替他掸掉前襟的灰尘,扶起地上的凳子。最后滴水不漏朝他温温一笑:

 

“今后不会了。”

 

高仓奏无话可说。

 

 

段野龙哉气定神闲,但前桌的人已经一张脸笑成了猴:

 

“什么花泽类!改名叫斯文败类得了!”说起来全无顾忌。

 

被点名的人扭头冲着他笑,睡眼惺忪,手掌支下巴:

 

“可我觉得蛮好,不像你,爷爷叫鲁邦一世,爸爸叫鲁邦二世,儿子叫鲁邦三世。”

 

鲁邦闭上了嘴。

 

 

课堂上小组讨论,鲁邦把脑袋转到后面。见到段野龙哉在纸上涂涂画画,但内容与习题全无关系。

 

“你做什么?”猴子一样的男生百无聊赖,恨不得上蹿下跳。

 

“大事。”

 

“什么大事,”鲁邦来了兴趣,“珠宝还是美人?”

                      

“都不是。”

 

“那算什么大事!”鲁邦顿时大失兴致。

 

段野龙哉沉默了会儿。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抬眼对前桌道:

 

“鲁邦。你讨厌高仓奏吗?”

 

“干嘛,”鲁邦捏了捏耳垂,斜眼看他,“想骗我在背后说同学坏话?”

 

“讨不讨厌?”段野龙哉又问。

 

鲁邦一下子正襟危坐,嘴角挂到下巴上,语气一转:

 

“讨厌!总是在我把,不,在我跟女孩子约会的时候坏好事!你知道隔壁班的不二子吧?我约她整整一个月,结果那个小马甲横插一脚————”鲁邦说着鼻子都掀了起来,“可恶!”总结掷地有声。

 

那是因为不二子压根儿不喜欢你。段野龙哉在心中默默,她是个小拜金女,全年级全校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以为她全心全意。但段野龙哉没有说出声。

 

而彼时鲁邦并未遇见铃木一郎,所以一切都还是后话。

 

“那你想不想整哭他?”段野龙哉继续道。

 

“想————想哭了!”鲁邦表情凶煞。但随即又一撇眉毛,“我有一万种办法整哭小马甲。但一个人整人多没劲。”

 

“不,我可以让一群人整哭他。”段野龙哉将手中的本子展开,推到鲁邦面前。鲁邦瞄了一眼立即大叫:

“为什么我的名字也会在上面?”

 

段野龙哉不缓不急:

 

“你加入,我就划掉名字。从此我们是一伙。”

 

鲁邦指着下面两个名字,上书大大的“泷谷源治”跟“花泽类”。他指着前者:

 

“他也行?智力太差劲了吧。”

 

“但战斗力强。”

 

“那这个败类呢?”他把手指头移下一格。

 

“论败类,你未见得比他好到哪里去。”

 

最后一个“高仓奏”被重重打了好几圈,可见本子主人对其深恶痛绝。鲁邦翻着眼想了几秒,最后抛出问题关键: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段野龙哉笑了,像等了他一百年:

 

“鲁邦,你想亲遍全班女生吗?”

 

鲁邦想了一想。

 

“倒过来,可能还不错。”

 

 

段野龙哉永远记得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看上去极其亏本的买卖。

 

“作业又简单又少,上学真是毫无意义啊。”下课后段野龙哉横趴着拿笔帽倒扣在桌上,声音啪啪响。

 

旁边的女生闻言微微偏过头。头上别了枚发卡,脸蛋红扑扑,脖子扭过来的角度刚刚好:

 

“龙哉已经全部完成了吗?可我每天都要写好久啊。”

 

段野龙哉回过头,看着她眼睛晶莹透亮:

 

“我可以帮你写。”他声音温和,“反正我太无聊没事做。”

 

女孩子一怔:

 

“这样可以吗?”

 

“可以。”

 

“可是,”女生犹豫不决,“这样对龙哉很不公平啊。”

 

段野龙哉笑起来。他笑得迷人又真诚,在一个十岁的姑娘根本不能够用“迷人”来描述一个微笑的年纪,想出形容词之前就已经被这种笑容深深征服。段野龙哉带着这种笑容凑近一点,距离恰好,温柔的鼻息呼出在女生的前襟:

 

“如果你觉得愧疚,”段野龙哉声音稳稳的,像是真的在谈一桩买卖,“就付一小点代价。不多,”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食指比了一比:

 

“一个吻。如何?”

 

女生呆了半秒钟,半秒后脸涨得通红。谁说这是亏本买卖?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划算的交易。

 

全班没有哪个女生会拒绝这种事发生。

 

“现在就好。”段野龙哉再加一句。

 

两颊通红的女孩子睫毛都开始发抖。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他聪明,好看,不露声色,像个谜。

 

“要闭上眼哦。”

 

女孩子依言合上眼。根根睫毛都含羞带怯。她一闭眼,段野龙哉即刻向后一倾,一勾手指,鲁邦的脸已占据了原位————

 

“吧唧!”一记响亮的亲吻过后,鲁邦已经一挪屁股坐回原位,而睁开眼的女孩子见到的仍旧是段野龙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她一看他就赶忙低头,胸腔里一颗年幼心脏砰砰跳。

 

“成交。”段野龙哉卷起手中的作业本。

 

段野龙哉跟鲁邦在教室里兜了一圈,不一阵子,战果丰硕。这样的招式屡试不爽,虽然也有人问:

 

“可是龙哉,为什么你要带着鲁邦一起?”

 

段野龙哉对答如流:

“因为鲁邦是我们班最聪明的人。有他帮忙,作业绝不会错。”

 

他说的没错,鲁邦的智力有300,却不肯写作业,而唯一弱点就是喜欢所有女孩子。段野龙哉的回答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当鲁邦得到全班所有女生的吻后,他已经成为了段野龙哉坚定不移的同伙。

 

段野龙哉将鲁邦的名字从册子上划掉了。

 

 

“剩下的两个怎么办?”鲁邦整个人乐淘淘的,晕晕乎乎。

 

“很简单,只要你听我的。”段野龙哉看了眼铅笔描的“泷谷源治”,“啪”地合上了本子。

 

 

当班里至少一半的人因为没有作业而高枕无忧时,有人却为了作业操心劳命。段野龙哉和鲁邦在拐角堵住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泷谷源治时,对方的脸已经垮了一半,一张嘴撅老高。

 

“总有那么些人,作业再简单也一个字不会写。”

 

“智力堪忧。”

 

“没救。”

 

泷谷源治抬起头来,见到高他半头的段野龙哉跟高他大半头的鲁邦横在面前,太阳光被挡没了一片。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一吸鼻子,两道眉毛一皱,呲起牙来:

 

“别挡路!”口齿依旧含混不清。

 

鲁邦见刚才的奚落嘲讽毫无用处,不禁凑近段野龙哉轻声道:

 

“他是不是……根本听不懂我们在骂他?”

 

泷谷源治跟班里其他孩子有点不同,家庭背景特殊,五岁时候就被丢进学校,因此在段野龙哉跟大部分同学长到十一岁的时候,泷谷源治只有九岁。大约因为年纪小,家庭教育有缺陷,泷谷源治表达能力跟理解能力都被同龄人甩下长长一截,又腿短个小,劣势显著。但这样的缺陷丝毫不影响他称王称霸,念到四年级的时候,泷谷源治已经凭借横冲直撞的力气和不知悔改的态度成了有名的小霸王。

 

只除了脑子不大好使。

 

段野龙哉一把扯过泷谷源治手中的作业本,随手翻了两翻,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他横摊开本子,将满是狼藉的一面对着泷谷源治:

 

“没一道对的。笨蛋。”

 

这回泷谷源治听懂了。一双分明的眼睛瞪起来,两颊鼓鼓的,还嘴过去:

 

“你才笨蛋!”

 

鲁邦“嘿嘿”一笑:

 

“不仅是笨蛋,还是傻瓜。”

 

“你才是傻瓜!”

 

“白痴!”

 

“你才白痴!”

 

“泷谷源治是个小智障。”

 

“......”泷谷源治噎住了。他不大懂智障的内涵,但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挂在前面,觉得可能多半不好,他想换句词骂,但发现自己除了跟着人重复,本身完全不具备独立自主的能力。

 

而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拳头的威力。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微微张着嘴,急得要命,不多时候就憋了一脑门子汗,一张小脸也慢慢涨红了。

 

段野龙哉见卓有成效,话锋一转,改为对泷谷源治的着装评头论足:

 

“脑子笨就算了,穿衣服也难看。第一颗扣子扣到第二个孔里,裤脚拖地上,腰上挂一串铃铛。”他抱着手臂毫不客气:

 

“泷谷源治,你是不是你爸爸捡来的?”

 

泷谷源治一言不发,鼻子里“吭哧吭哧”直喘,眼角却一点点红起来。

 

“还喜欢梳个不三不四的小辫儿,”鲁邦嘻嘻笑着,“跟姑娘一样!”说着一伸手,拽掉了小男生脑后的皮筋,皮筋“吧嗒”断成两截,泷谷源治的小辫子散成了一簇簇。

 

就在那一秒,泷谷源治脑袋一仰,肩膀一耸,终于“哇”地哭出了声。

 

“我,我不是大笨蛋,”他立在原地,拿手背搓着眼睛,“是我爸爸叫我,叫我不用念书,他叫我,做,做老大......”

 

段野龙哉问:

 

“他要你怎么当老大?”

 

“跟我说,打赢了全班同学,就,就是老大。”泷谷源治抽抽噎噎。

 

段野龙哉抓住时机:

 

“那跟着我,我带你做全校老大,你干不干?”

 

泷谷源治顿了一下。从指缝里探出一只眼睛,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眼泪珠子,瞧着段野龙哉:

 

“真的?”

 

“当然真的。”段野龙哉笑笑,他扒开泷谷源治捂在眼睛上的手,泷谷源治一张脸已经哭得花兮兮。段野龙哉帮他把脸擦干净:

 

“你跟着我,我就是你哥哥。以后哥哥手下的小弟,全是你小弟。”

 

泷谷源治彻底不哭了。他看着段野龙哉笑开了花,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

 

“好!”九岁的泷谷源治齿缝漏着风,“我要做大哥啦!”

 

段野龙哉打个响指:

 

“鲁邦。”

 

“哎?”一直在旁看好戏的鲁邦回过神。

 

“帮他把头发梳好。”

 

“......凭什么是我?”

 

“你拽掉的皮筋,当然是你负责。”

 

“可不是你叫我这么干的吗?”

 

段野龙哉转过头,看着他的神色认认真真:

 

“郁夫告诉我,不能对同学动手动脚。所以我当然要听他话。由你代劳。”

 

不费一兵一卒,段野龙哉就将麻烦之一招入麾下,他将本子上的“泷谷源治”拿笔涂掉了。

 

 

“真的要我去吗?”泷谷源治拿脚尖蹭着水泥地,脸蛋皱成糟糟一团。他的皮筋被扯断了,鲁邦从邻桌的小姑娘手里借来一条细红绒带,扎在泷谷源治头上后,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

 

“当然要你去。”段野龙哉站在他面前,一脸不容置疑,“别忘了,你是要当老大的人。你想想看,老大是不是都很有魄力?”

 

泷谷源治低头想了会儿。抬头后心一横,迈腿“哐哐”朝最后一桌走去。

 

“喂,”他攥起拳头砸桌子,“起来!”

 

桌上的人摊直了脚,一颗脑袋动了动。半晌,从手臂里探出一对胧忪睡眼:

 

“?”

 

泷谷源治见人醒来,怔了一下。片刻后醒悟一般开始从裤袋里掏,半天过后掏出几页被皱巴巴的纸:

 

“你!”泷谷源治大声道,“从今往后就跟我们混了!如果同意,那好,成交;如果反对,”泷谷源治“啪”地将纸条往桌上一拍,缺掉的门牙呼呼漏着风,“那就唯有一战!”

 

花泽类愣愣地盯着泷谷源治,仿佛还魂游梦里。但突然他就“嗤嗤”笑起来,泷谷源治尚不明所以,他就垂下眼睛:

 

“叫段野龙哉来。”他说了这么句。

 

泷谷源治忙伸手去翻那几页纸。但翻来翻去毫无结果,没有其他台词了。

 

他只得回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不远处观战的段野龙哉跟鲁邦二人。

 

段野龙哉一见他回头就知事情摆不平,大踏步走到泷谷源治身旁,一屁股坐在花泽类面前。还未开口,对方已经先发声了:

“段野龙哉,你看我缺什么?”

 

段野龙哉一愣,原本要出口的台词咽回喉里。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花泽类,对方就在距离他几十公分的地方斜斜坐着,一手拄半张脸,笑意清淡。

 

有一种人出生就是为了印证“坐享其成”四字,可恨的是不仅生来倚在财宝堆里数钞票,本身也不是个草包。花泽类天生胜普通人几个身段,硬件优渥,双商拔萃,年纪小小早已心思玲珑。段野龙哉看着看着,猛然恍悟过来。

 

花泽类缺什么?

 

花泽类什么也不缺。

 

他基本上是个完人,无有裂缝,除了一个品位糟糕,即将伴随他一生的名字。

 

还有糟糕的发型。

 

段野龙哉觉得自己的名字跟自己设计的发型真是好极了。

 

“你什么也不缺。”段野龙哉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理由都变得不够充分。

 

“对,什么也不缺。”花泽类应道,一边笑着抬头看一眼边上的泷谷源治。后者立刻回他一瞪,花泽类看到晃在他脑后的红丝绒带,嘴角翘得更往上了些:

 

“但不意味着我们合作毫无机会。”

 

“嗯?”段野龙哉抬起头。

 

“总有你能帮到我的一天,段野。尽管现在我还想不到。”

 

“比如?”

 

“我喜欢一个人。”花泽类把目光放得长长,这时候眼神才显现出小孩子的稚嫩来,睫毛投影盖住眼眶,眼里充满了热情和向往,“没准哪一天你就能帮到我。段野,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段野龙哉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激得心脏一跳。但立即,他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朝夕相伴的脸来,比他年长十几个春秋,但偶尔又天真地跟他不相上下。他被自己骇到,连忙一甩脑袋,将那张脸从脑中甩了出去。

 

“没有?”花泽类见他摇头,“令人失望啊。”

 

“要你管。”段野龙哉声音低低。

 

“不过不管怎么样,”花泽类又重新露出笑脸来,“现在我们是一伙了,段野。”

 

段野龙哉本子上终于只剩了一个名字。

 

他感到自己距离顶峰一步之遥。

 

 

下午上作文课,小马甲的作文被选中做范文。题目是《我的爸爸》,站在台上的高仓奏一手背在身后,腰杆笔挺,领带妥帖地置在胸前。高仓奏念作文的时候脑袋跟着一下一点:

 

“我的爸爸是一个警察......”

 

“所有的犯人都怕他......”

 

“我曾经亲眼见过爸爸抓坏蛋。样子英勇极了。”

 

“我的爸爸是世上最棒的爸爸,我永远爱他。”

 

读完后掌声雷动,高仓奏鼻尖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

 

但是这时候有人说:

 

“老师,作文是不是一定要实事求是?”是段野龙哉。

 

年轻的女老师看着这个最受宠的学生,脸上微笑盈盈:

 

“也要不一定哦,龙哉。看你写的是什么了。”

 

“像‘我的爸爸’这种题目,没有谎可以说吧?”最后一排的花泽类插了一句。

 

“对。这种当然要实事求是。”女老师完全不知已越入雷池。

 

“啊啦......那惨了......。”鲁邦接一句。

 

泷谷源治“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嗓门如雷:

 

“小马甲说谎了!”他指着台上的男生,“他根本没有爸爸!”

 

一时间全班炸开了锅,高仓奏脸色霎时惨白。

 

老师措手不及:

 

“源治,你胡说什么?”

 

泷谷源治一撅嘴:

 

“是龙哉跟我说的,他说小马甲的爸爸死了好几年了。龙哉的爸爸也是警察。”

 

高仓奏在台上木了一会儿。意识到这场突来的闹剧全然是冲着他来的,一晃神,两行眼泪顺着苍白的下巴尖直直流下来。

 

年轻的女老师被气得不轻。她平日里最喜欢段野龙哉,但此时也忍不住声色俱厉:

 

“龙哉,怎么可以拿同学的疮疤开玩笑?”

 

段野龙哉正缓慢地将本子上最后一个名字涂掉,没有抬头,开口声音凉凉:

 

“没有爸爸,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吗?”

 

简直闻所未闻。

 

“你这样讲......让龙崎先生怎么想?”

 

段野龙哉“啪”地关上本子,抬眼道:

 

“他不是我爸爸。”             

 
 “如你所见,我姓段野,他姓龙崎。”

“我不仅没爸爸,也没妈妈。”

 

“所以没有爸爸,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吗?”他最后问一句。

 

高仓奏已经不哭了,站在前面呆呆望着他。

 

泷谷源治却突然撇下嘴角来,抽了两下鼻子:

 

“我也没有妈妈。”

 

 

龙崎郁夫站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面前摊开了段野龙哉常常揣在背包里的本子,此刻它终于见于天日,平剖开展在警官的鼻子底下:

 

“你上学的时候就做这些?”龙崎郁夫指着被涂得认不清的几个人名,“你多恨你同学?”

 

前三个是我的同盟。段野龙哉心说。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欺负同学?”

 

“我没有。”段野龙哉回他话。

 

“还要没有?”龙崎郁夫要被他的胡搅蛮缠气倒。

 

段野龙哉抬眼来看他:

“我有听你的话,没揍人。”他讲的是实话。连揪掉泷谷源治的小辫子这种事他都借鲁邦之手去做,自己没动过一根指头。

 

警官被这种死不悔改的态度激得火从心起,一扫平日温和:

“段野龙哉————我是你爸爸!”

 

话音刚落,刚还一脸阴沉不动声色的小孩子猛地暴怒起来,一甩手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你不是!你不是我爸爸!”

 

他眼眶通红,头发凌乱,胸腔里像装了野兽。这一刻咬了他的胸膛一大口,破膛而出的时候,龙崎郁夫能看到那股逼人怒意。

 

他被骇到。

 

“我没有爸爸。”段野龙哉的声音小下来,肩膀渐渐低垂,但呼吸却越来越沉,鼻腔里像装进扩音器,开口的声音潮湿:

“我没拿你当爸爸。郁夫。没拿你当爸爸。”

 

讲完一扭头冲了出去。

 

 

段野龙哉走在街上的时候感到心口发冷。此时还是白日,余光未尽,世界运作,地球自转,时光周流,但他却觉得自己被抛掷到远远另一个空间,跟太阳,空气,新月,雨露,一切美好的事情相隔开来,中间的距离有几亿光年。他只能遥遥观望。

 

还有他即将说永别的晚安吻。

 

段野龙哉的鼻子真正地发起酸来。他开始后悔:他是这样一个聪明人,比同龄孩子超出远远一截,不论碰上哪种问题,他解决的办法都有一万种。但他偏选了最差的一种,比最差劲的孩子最差劲的选择还不济。

 

普通的孩子至少会乖乖听话,乖乖道歉,乖乖回家,得到原谅。

 

段野龙哉不在意世上所有原谅,除了一个人,除了龙崎郁夫。

 

他做所有的事,程序单一,方向明朗,看到再征服是一贯手法。但唯独对着龙崎郁夫,他毫无办法,觉得连装一装小孩子的天真都是罪过,又害怕显露出糟糕一面让他失望。

 

他毫无办法。毫无办法。段野龙哉无所不能,但这将是他此生难题。从十一岁贯穿到八十一,他此生无解。

 

但现在,我就要失去他了。他心说。从此以后不必再为此困扰。这是好事。

 

他垂下眼睛,觉得睫毛逐渐湿润起来。

 

“踏踏”的脚步声急急由远到近,焦急人声破开空气:

“龙哉——!”

 

段野龙哉一愣,等到反应过来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那一刻他后悔万分,但紧接着便一咬牙,干干脆脆地朝前奔去:

在被抛弃前自主消失,恐怕是最好选择。

 

段野龙哉拼劲往前跑。跑得卖力,却忽略了事实:

 

他只是个十一岁的普通少年,体能不过人,身体素质不过硬,而追在后面的人却是警署一大武力,上学期间拿奖无数,撂倒成打犯人不在话下。因此不多久他就听到后背呼吸声近在咫尺:

“龙哉!”

 

龙崎郁夫又叫一声。段野龙哉心里一慌,脚底一滑,就要跌倒,但膝盖触地的前一秒却被一双手臂紧紧箍住。

 

龙崎郁夫跪在地上,一把将他拉过身来,不看一眼就摁进怀里:

“你要吓死我......”

 

段野龙哉觉得眼泪就要流下来。

 

他的脸被按在另一片胸膛上,成年人的心脏跳动急急,声音很大。穿过他的耳鼓膜一路迂回,兜兜转转刺激他的泪腺。

 

“抱歉龙哉......”

 

“我不该发脾气。”

 

“不该逼着你说不喜欢的东西。”

 

“不该随便揣测你心意。”

 

“龙哉......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最喜欢的人。我最喜欢的人是你,龙哉。”

 

一字一句都敲打心上。

 

段野龙哉彻底缴械了。他从龙崎郁夫怀里抬起头时,眼泪已经横流了满脸,一对瘦削肩膀一耸一垮。他盯着龙崎郁夫看了片刻,觉得视线模糊,便倾身重重抱住年轻警官的肩膀,一双手臂拉到最开:

“我也最喜欢郁夫。”他声音含糊,口齿不清堪比泷谷源治,脑袋枕在人肩上,“最喜欢郁夫。”他又重复一遍。

 

“但是不喜欢叫郁夫爸爸。”

 

“郁夫别赶我走。”

 

“我只想叫郁夫郁夫。”

 

龙崎郁夫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他的手指柔柔地覆住男孩子的后脑勺:

 

“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警官话头一转,“既然龙哉叫我郁夫,我也给龙哉换个称呼。”

 

段野龙哉从龙崎郁夫肩上抬起头来,被泪水浸泡的眼睛莹亮剔透地看着他:

 

“郁夫要叫什么?”鼻音还很厚重。

 

年轻警察一笑,笑意胜过路旁繁茂花树:

“叫ta酱。你看如何?”

 

段野龙哉一下子笑起来。然后马上止住笑意,一张脸绷得紧紧:他已经失态太久,要马上维持风度。

 

 

那晚临睡前,段野龙哉得到了他仿佛告别了一世纪的晚安吻。龙崎郁夫还在他右脸颊上多吻一下,橘黄暖光打在他侧脸上柔和一片,鼻侧有如厚涂阴影:

 

“晚安,ta酱。”

 

“晚安,郁夫。”

 

关灯前一秒,段野龙哉心想:

 

他已征服了一整个班级,但现在他的人生又多了一个全新挑战:

 

如何征服龙崎郁夫,陪他走完余下漫漫岁月长河。

 

他心甘情愿。且愿用剩下的所有人生慢慢解答。

 

 

FIN.

 

 

 写完以后感到刹不住手。。。养成梗在脑中上蹿下跳。感觉可以开一打系列短文,就叫”霸道总裁:我如何被你收养再征服你“【不】

抖动狂舞.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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